巢（好女人好心态版）

【少爷和我】小编也很想知道狗仔和明星怎么成为了喜剧搭档

*问就是等更等疯了

*狗仔刘波和小明星龙傲天

*我不懂娱乐圈，我在乱写，当我在整活

*百分百ooc，就当这是平行世界

*存在和现实相反的一些设定，不上升真人不上升真人

*soulmate就是最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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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一个令人又爱又恨的群体。

或许有人会说狗仔的存在有助于明星规范自身行为，但是更多人认为狗仔的行为和跟踪狂差不多，属于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而对刘波而言，这是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罢了。

 

 

刘波，籍贯地球，性别为男性，职业是狗仔。

在当狗仔之前他刘波也是个以为自己能在文娱市场吃到一口饭的影视圈搬砖工，只要努努力日子总能变好，但市场不是很欢迎他，最后没能逆流而上，下场也就是转换阵地。有过一段疯狂海投的日子，他学历一般，对工作要求不高：能搞笔杆子工作，和影视行业有关。筛选来筛选去，面试了一轮又一轮，最后只有一家小媒体工作室收下他，说好听点是“娱记”，说通俗点就是“狗仔”。

 

眼看着自己能挑选的余地也不是很大，刘波捏着鼻子也就忍了，收到offer之后第二天直接就领了工牌上任，进行了半个多月简单的培训，就跟着工作室的前辈直接开工。

这个前辈也不那么前辈，甚至还比刘波小几岁，对年龄已过而立的刘波有点儿看不上，交代了刘波一点注意事项，也没怎么带他，全靠他自己摸爬滚打。

刘波也清楚这种小作坊工作室肯定没有成体系的培养模式，却也没想到能这么天生天养，赶鸭子上架地摸索工作，不知道被自己年纪小的前辈叨叨了多少回，又挨了老板多少次骂，在这个圈子里面蹉跎了好几年，对这份工作才算有点经验。

 

他们公司和一些艺人的工作室是有合作的，合作范围非常宽泛，从推广宣发到炒作绯闻，还有水军服务，他们工作室人均三到四个账号，手下几个水军群，尽可能从方方面面创造营收。刘波最近在跟的是一个新出道的小花，工作室的要求是拍一些和同剧组一个最近势头还不错的小生的互动，炒一炒绯闻蹭蹭流量。

这种要求一看就知道不是双方都同意的绯闻，是小花那边的工作室强行蹭人家的，但是刘波是个拿钱办事的狗仔，这种事情第一次做还会良心不安没有底气，到现在他已经面不改色，甚至已经想好之后发出去照片该写什么文案。

刘波查看一下小花的资料，名字叫冷凝霜，名字取得很有逼格，人也冷冷淡淡很有气质，看上去是个很傲气的，很难想象她的工作室居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刘波感叹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一大早背着相机带着口罩出门了。

 

 

剧组包了统一的酒店，冷凝霜跟其他演员都住在同一层，要是能拍到他俩一同出行的画面，加上几句若有若无的文案，附上时间轴，就能吸引一些路人，最好能让那个小生的粉丝甚至小生本人出来发发澄清，毕竟在冷凝霜工作室的角度来看，黑红也是红，流量不要白不要。

冷凝霜工作室的人已经把小生的一部分行程发给了刘波，刘波把这个行程和冷凝霜的行程对过，专门挑他们一起拍戏的时间跟拍了快半个月。这天大概是为了男女主演员的到来举办了一场破冰活动，他们剧组一大早就有团建。刘波怎么可能错过这种机会，他问冷凝霜工作室要来了团建地址，从早上六点就在转角的草丛里蹲守，一直蹲守到上午十点，才终于看到一辆辆保姆车开进来，一群全副武装的俊男美女和剧组成员陆续下车，刘波连忙举起相机，寻找他要拍摄的两位主人公。

 

这两位主人公倒是正好待在一起，冷凝霜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和平时海报上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倒是算不得照骗，此时她正扶着即将被迫和她炒作绯闻的小生的手臂从底盘较高的车上下来，下车之后整理了自己被扯皱的裙子，然后和小生两人并排站在一起闲聊。

刘波马上记录下了这一刻，他检查了一下照片，发现居然也有点郎才女貌，这一对都是高冷气质的男女在照片里居然气场意外和谐，小生低头侧耳，冷凝霜抬头好像在说着什么，再加上很能营造情侣感的体型差和身高差，本来很正常的同事聊天图就变成了冒着粉红泡泡的狗仔偷拍，刘波看了也要感慨自己确实这几年拍照技术见长。

 

眼下见着人来齐了，导演领着大家招呼着彼此进去，眼见着自己没办法接着跟拍，刘波最后又抓拍了几张看起来比较暧昧的视角，才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快要生锈的四肢，准备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午饭。

他抱着自己的电脑和相机跑到了咖啡厅，选在这里一方面是他实在是太困，习惯点状睡眠的身体需要咖啡才能保持清醒，另一方面是找个地方安安静静把今天想到的东西都写成草稿。

他的记忆力随着年龄上来逐渐没以前那么好，有什么小点和想法总是习惯即时记下来，这样写稿子的时候才不会满脑子空白。

他坐在座位上等待自己的咖啡和餐点的时候，打开相机连接笔记本电脑导出照片，又快速检查了一下今天的成果，意外发现其中一张照片有点奇怪。

 

 

这个小生……是在看向自己这边吗？

镜头里的小生侧着脸，正在和背对镜头的冷凝霜说话，眼神的落点却放在冷凝霜之外，仿佛注意到了偷拍的人，很准确地“看”着镜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刘波觉得有点背后发凉，但是他安慰自己只有一张照片有那种感觉，或许只是构图和角度的原因形成了看过来的假象。他挑选了几张清晰度高的放进word里，开始编辑文字。

“龙傲天和冷凝霜在团建现场互动……”

说起来，这俩人的名字很配，都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冷凝霜出道时间短，暂时还没成什么气候，而龙傲天出道也有好几年了，稳扎稳打，顶着偶像派的脸走实力派演员路线，吸粉速度随不快但一直很稳定。

这种小花和上升期小生很能挑起话题度，刘波的目的在于全文要言之无物，但是又有发散的空间，这样就不至于在造谣，让看到这个帖子的人自己去发现“亮点”。

反正就是一篇暧昧不清的通稿，怎么解释都行，这也是刘波刻意给双方留出的退路。

毕竟内娱就这么大，搞不好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得罪太死没有意义，不如都留一个口。

 

 

刘波安心在咖啡厅扣字修图，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又背上了相机去蹲守团建结束的剧组，依旧是全副武装的一群人乌泱泱走出来，各自登上了自己的保姆车，而龙傲天和冷凝霜在队尾磨磨蹭蹭，似乎是因为天冷，龙傲天身上的外套穿在了冷凝霜的身上，两个人落了一节队伍，直到所有人都离开，这俩人还留在这里。

他们凑在一起看了手机，居然各自跟助理打了招呼后就两人结伴离开了。

刘波连电池都差点忘记换，这个蹭到的绯闻难道弄假成真了？他顾不得还在咕咕乱叫的肚子，悄悄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一男一女一路上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一直并肩走着，好像在谈论什么事情，随后他们跟着手机上的指引，一路走到了一个有点偏僻的餐厅。

刘波隔着一个街角举着相机持续关注他们的动静，看着两人落座开始点单后才开始搜索这家餐厅，注意到上面的人均价格之后吞了口口水，决定还是不要冒险进去点单。

毕竟他刘波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普通狗仔……

这个餐厅虽然偏僻，环境却很好，坐落在富人区和穷人区的交界地带，似乎也有保护隐私的措施，没过多久就有服务员过来拉上了龙傲天和冷凝霜一侧的窗帘，隔绝了刘波窥视的视线。

刘波心里犯难，他心理知道如果能拿到一起吃饭的照片，这个料的价格肯定会提升，他前段时间买了不少鞋子，正是缺钱的时候，现在这个机会他不想错过。

他担心这个餐厅有没有后门，如果两人从后门离开，他连背影都别想拍到。

 

权衡了半天，他还是带着自己的全副身家，心疼着卡里的钱，走进了餐厅的正门。

服务员看到有新客人，马上露出营业性的笑容：“您好，请问几位？”

刘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一位。”

服务员没看见刘波的咬牙切齿，依旧笑容满面地给了他一个吊牌：“这是桌号，您跟我来……”

刘波一边心疼自己等会儿冒充客人要花掉的钱，一边跟着服务员走进餐厅，可他刚走进来就知道自己这个决定错的多离谱。

他在偷拍的两个人，正好在前台结账。

 

刘波自认为，在这个行业，他除了学会搬弄是非的功夫，还学会了很多保命的技能。

比如逃跑，比如翻墙，比如精进了一定程度的演技。

 

所以现在他假装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客人，打算平淡地路过这两位乔装打扮的大明星。

两人结完账之后与刘波相向而行，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刘波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按住，他惊慌地抬眼，拍他肩膀的人正是那个龙傲天。

此时此刻，一男一女，脸上的表情同样冰冷，冷冷淡淡地看着刘波，而龙傲天的表情和那张照片上的如出一辙。

 

看着冷凝霜这幅仿佛不是自己工作室委托的样子，刘波心理高呼自己怕不是被卖了。

他抓紧了背包，头也不回地直接跑路。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刘波自认为，这几年他锻炼下来，对于逃跑是有了些心得的。他会提前记住这个城市的各种路线图，很多地方也会去踩点，就是为了方便出事之后方便跑路，说他是半个城市通也不为过。

但就算是城市通，也有不可跨域的阶级矛盾，那就是他进不来的富人区。

到处乱蹿的刘波最终不敌对这里更熟悉的龙傲天，轻而易举从近道把人劫住，刘波付出了相机被摔在地上的代价也没有逃出魔爪，像个小鸡仔一样被龙傲天从地上抓起来，扔在了附近一个小公园的长椅上。

 

“说说吧，谁委托你来偷拍的？”

 

龙傲天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子，收到短信的冷凝霜也后脚赶到，两个冷面煞星就那样站在那里放冷气，刘波手里还攥着相机的内存卡——多次逃跑之后长的记性，他心想只要混过去，这事儿总会不了了之，回去之后就把冷凝霜工作室拉黑，从此再也不合作……

他正想着这些，就听见冷凝霜开口了：“不是我雇你，是我的工作室有人自作主张。”

刘波愣住了，他在夜晚的寒风里打了个哆嗦：“……怎么回事儿？”

冷凝霜沉着一张脸：“简单来说就是工作室有内鬼。龙傲天是我叫来帮我的，也是他发现了你。”

龙傲天见刘波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用手指了指他的外套：“你的外套就那几件，换着穿我也记住了。”冷凝霜甚至还轻笑了一声：“我和傲天还经常打赌你今天穿哪件外套。”

刘波窘迫地拢住了自己的外套，心想怎么人穷也能成为被发现的破绽了。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刘波把跟自己联系的那个认证账号提供给了冷凝霜，冷凝霜看了之后面色沉重，马上就给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喂，娟，我找到那个人了……”

刘波心想自己今天还真是白干了，从地上捡起来相机包，一看镜头碎了，更是哀嚎：“我的镜头啊！”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当时不跑，这相机包是不是就不用摔在地上。现在倒好，稿费拿不到，委托费也吹了，到头来还要倒贴钱赔镜头，还得跟公司解释这次合作为什么失败。想到后面的事情刘波就一个头两个大，当下皱起来一张团脸，像个被打了一拳的包子。

 

“我赔你。”

 

龙傲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刘波惊讶地看过去，发现那个青年神色认真，真的有赔他一个相机镜头的打算。

想来这事儿对龙傲天来说也就是个无妄之灾，帮自己朋友抓内鬼，还不小心打碎了来偷拍的狗仔的镜头，结果还心善到要反过来赔偿狗仔。

是在其他艺人那里享受不到的待遇，刘波想。

虽然这个月工资实在是很吃紧，但是想想看花呗额度或许还能再硬撑一下，刘波咬牙选择了拒绝：“算了吧，这就是个常见的工伤。”

 

收拾好相机的尸体，刘波还在想怎么交差，就看见冷凝霜递了个电话给他，他一脸诧异地指着自己，冷凝霜点头：“娟姐找你。”刘波狐疑地接过电话，就听见里面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哎呀你就是刘波吧？这回我们工作室啊出了个内鬼，真是给你们那边添了不少麻烦，这样吧，这个剧里面我们公司的艺人可以跟你们工作室合作，来做独家专访，这样怎么样？”

刘波愣愣地答应：“噢……噢……”

原来这世上真是祸福相依。

 

 

虽然接下来几个月刘波本人的经济有点吃紧，但是工作上比起以往确实顺遂了一些。

老板听到他们这么一个小公司居然能拿几个专访，在开会的时候都忍不住多cue几句功臣刘波，公司里小年轻对他的称呼也从刘波变成了波哥，刘波一时在这个小小的公司有了点名气。

当然，相机镜头该赔的钱一分也没少。

刘波看着月底花呗和京东白条上的分期付款，痛苦地薅起了自己那自打做了狗仔之后就开始疯狂离家出走的头毛。

下辈子，绝不做消费主义陷阱的囚徒！

 

 

刘波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这部戏终于杀青，演员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向外放出自己的档期，等待着各家媒体的邀约，最让刘波惊喜的是试片会也向他们发出了邀请，刘波还是第一次作为正式被邀请的媒体坐在会议厅，虽然座位偏僻，视角也不好，却实实在在是被正经邀请的媒体。

刘波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真的在当“娱记”而不是狗仔。

 

试片会结束之后，主演们陆续进行了自己的分享，刘波想挤进采访的人群，然而大厂的娱记实在是人多又凶猛，他们这些小公司的只能在后面捡点汤喝，看着周围同他一样失意的同行，他在心里颇有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起码我还有个专访……不着急。”

他举着相机对周围的东西一通乱拍，心想这些资料发到爆料群上转手卖给粉丝，应该也能赚一点外快。

狗仔们都有自己的门路，他们会在群上拍卖消息、视频、图片，有的是专门卖给同行的大料，有的是经过允许或者是由经验判断地能传出去给粉丝的边角料，其实在这个信息时代，有时候得到一手消息是不够的，还是要看平台和渠道，刘波的公司就属于两样都没有，只能捞偏门的类型。

这样的公司一眼就看不到未来，就像自己的人生。

刘波漫无目的地想着有的没的，面前是熙熙攘攘的名利场，身后是寂静的空座位。

他搓了搓手指，只觉得很想抽烟。

还不如当初就不要戒烟。

 

 

冷凝霜拍完这部戏之后小火，约访谈时间还有点麻烦。同公司的其他演员都已经专访完毕了， 只有冷凝霜的还在退后，好不容易有了档期，她却指名道姓要刘波来。

刘波顺势把手上的工作推给那个名义上的年轻前辈，觉得自己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就投入了访谈问题的准备中。

 

 

由于时间紧张，直到访谈当天刘波和工作室才最终敲定所有细节

“不好意思啊，我这边也来不及刮胡子……不过我不用出镜，应该问题不大。”

刘波洗了把脸，让自己熬夜之后的脸看上去不那么油腻，就拿着笔记本和录音笔出现在公司的小会议室。冷凝霜已经在里面等他，她今天穿了一身很童趣的黑裙，上面有一朵像是幼儿园拼贴画作品的大花，搭配上她冷淡的气质和神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有种……冰雪皇后看动画片的感觉。”

“什么？”冷凝霜蹙眉，疑惑地问道。刘波这才发现自己说出了声，连忙解释道：“就是说你今天这身穿搭……很像那种感觉……”

刘波说完，双方开始沉默，刘波心里骂自己这管不住门的嘴，就听见小姑娘犹疑的声音：“我觉得……挺可爱的……”刘波连忙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为了结束这尴尬的气氛，刘波招招手，外面的工作人员马上进来架设机器，冷凝霜的助理进来给她简单补了一下妆，确定了一下光源和收音，访谈就正式录制了。

 

访谈的问题都是敲定好的，答案也有背后团队好好准备，一般来说不会出什么差错。

 

但刘波总是习惯追问，他似乎并没有把这个访谈当成一个已经有了台本的录制现场，更像是在试图和冷凝霜聊天。

“……我认为在这部剧当中，我学到了很多，我在我的每一个通告中都能获得成长，这部戏的成功更加坚定了我对演艺生涯的信心。”冷凝霜中规中矩回答完这个问题，不出意外果然又是刘波的一句追问：“去年的一个演技综艺，你参加了海选却被淘汰，你认为这次经历对你的作用是什么？你认为你现在比当时成长了吗？”

冷凝霜的助理已经把眉头皱成了死结，但是刘波似乎没看到一样，他盯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想要一个答案。

冷凝霜忽然笑了，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变得生动起来。

“我觉得是复仇，我在向那些没有看到我的才华的人复仇，我要用我的实力告诉他们，是他们没眼光，不是我不行。”

“我确实比当时成长了，不会再因为几个人的话语就否定我自己。”

刘波也翘起了嘴角。

这才是他预设中的访谈。

 

 

访谈剪辑完发给冷凝霜的工作室审片，他们果然要求掐掉不少体现冷凝霜锋利性格的片段，刘波希望能在文字稿里保留一点完整，却也被悉数驳回。

于是他只能把那些锋芒毕露的话语体现在圆融的文字里，把“复仇”变成“证明自己”，把“氛围浮躁”变成“大家的生活都很匆忙”……

他还是想尽力挽回一点什么的。

 

冷凝霜没有太多做选择的权利，但不知道是不是这次访谈让她产生了一种类似知音的想法，她对刘波发来的修改版采访稿只回复了一句“我相信你的稿子”，刘波看着这句话苦笑，心想这份信任实在是轻易又沉重。

想到那个说要赔给自己一个新的镜头的龙傲天，刘波心想是不是心思直率纯粹的人都会凑在一起做朋友。

 

 

访谈稿最终几经删改，还是发了出去，内容中规中矩，却也有人咂摸出个中意味。

好在准备的足够充分，刘波这篇出自小公司的专访，终于也能被粉丝们列为“要了解霜儿最需要看的采访”之一。

虽然没有多大水花，但是也有一部分人注意到了刘波。

 

龙傲天就是其中之一。

 

他算不得夜猫子，却也盯着那篇写冷凝霜的访谈看到深夜。

冷凝霜给他发了一连串消息，无非是说刘波此人实在有趣，比起过往接触过的所有娱记都有趣，还说刘波跟龙傲天新剧本里面要演的那个角色有点像。她把自己的原访谈视频一字未剪地发给了龙傲天，龙傲天看着这短短三十分钟视频，越看越心惊。

他奇怪于这样的人为什么在当狗仔，在草丛和转角的咖啡厅消磨人生，外套穷到只能三套换着穿，要是下了雨，都恐怕不能及时更换。

刘波并不博学，有时候还需要冷凝霜解释，但是他的访谈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了一种洞察的细致，以小见大的能力极为惊人。

但奇特的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毫无攻击性的外貌和他温软的语气，这些咄咄逼人的问题竟然也不觉得让人冒犯。

龙傲天直觉刘波是个比他想象得更加复杂的人。

他放下手里还在研读的剧本，那个模糊的角色剪影和之前仅有一面之缘的刘波缓缓重叠。

“确实……十分相似。”

仿佛那个角色的原型就是他自己。

 

 

刘波在这段风波之后过了好一段安生日子。

那部戏还在上映，宣发期的时候因着之前的乌龙，也给刘波他们这个小公司分了一杯羹，刘波靠着每个月略微丰厚的奖金缓解了尾款的燃眉之急，终于摆脱了日日泡面的日子。

 

无债一身轻的刘波有点飘，甚至还觉得做狗仔的日子居然也有点乐趣了，却没想到人生或许就是大起落落落落。

新来的后辈在外面接私活，有钱就接，居然有胆子接私生粉的单子，一路跟着人到人家屋子，这事儿往大了说是私闯民宅，往小了说也得是个公开道歉和辞退。

本身这个后辈出的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坏就坏在他虽然和刘波没有接触，但却是挂名在刘波名下。莫名其妙天降了一堆烂摊子的刘波看着前段时间还在叫他波哥的同事们对他避之不及，心想果然狗仔这个职业跟烟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他把才买回来的电子烟彻底封印。

 

后辈跟的那个小爱豆是龙傲天同公司旗下的养成系计划的其中一员，人气不高不低，算是小有名气，小爱豆把这件事情在微博上一说，顿时矛头都指向了这个小狗仔。

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刘波觉得后辈纯属活该，又觉得头疼。

现在的情况是他必须得把公司从这个漩涡里面摘出来，起码做到公司不被起诉，这样自己也不会丢了工作。

至于做错事情的后辈，他也并没有那么多能力能照顾他，何况确实是后辈最先触碰了法律这条红线。

 

眼见着小爱豆那边的发言越来越狂躁，并且也拒绝和刘波私下沟通，事态隐隐有要发散的趋势，刘波最终还是拉下老脸，联系了冷凝霜。

他希望冷凝霜还记得自己这个给她做过访谈的半吊子主持人。

刘波想通过冷凝霜联系龙傲天，看看同公司的龙傲天能不能说上话。其实他心里也没有抱很大期望，相反，他其实觉得最近这段时间他有点绝望。

以他对公司的了解，最后责任怎么都会落在自己和后辈的头上，区别只不过是自己少一点，后辈多一点，最后公司把他们俩都辞退，这次公关危机就此解除。而被无辜辞退的刘波此后何去何从，公司是不会关心的。

刘波短短三十几年人生，经历的人生挫折已经够多了，却总是不能习惯，命运总是在他要好起来的时候带着他往下狂奔，区别只在于有时坐马车，有时坐汽车。

看来这次是坐着滑翔机往下冲，直接变成法制咖。

 

正当他还在胡思乱想，一通陌生电话打了进来，他直觉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连忙接起，电话那头响起来的声音正是龙傲天。

“你好，我是龙傲天。”

刘波此时此刻觉得这句话犹如天籁。

 

 

也不知道龙傲天到底打通了哪些关窍，那个小爱豆最后只起诉了狗仔一个人，大发慈悲地放过了这个岌岌可危的小公司。公司里的人又开始一口一个波哥，刘波只觉得荒谬。

反倒是那个年轻的前辈，在熬夜修图之后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要不换个岗位？”

他没回答，前辈也不说话，这事儿就跟没发生过似的。

当然也有粉丝扒出来了公司，只不过不太成气候，都是在超话呼吁抵制，但是看到小爱豆本人没有追究公司，也就不了了之了，私底下粉丝们都认为一定是有什么黑箱才导致小爱豆没有起诉这家公司，这家公司居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阴谋论色彩。

一直在关注舆论的刘波看了之后心里苦哈哈的，心想这回真叫他们阴谋论对了。

他其实也搞不懂为什么龙傲天有这么大能量，让本来还在上蹿下跳的小爱豆忽然就收敛了。从影响力来看，作为路人粉比较多的实力派演员，本应该在影响力上很难和真爱粉较多的爱豆对打，在公司内部地位按照综合能力来看应该也不会差很多，怎么小爱豆就那么听他的话？但是看龙傲天一副“我都解决了”的表情，刘波又不是很想问，他觉得有些事情也不是知道越多越好，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对每个狗仔都适用。

 

而眼下，龙傲天正跟着他一同进行全天候娱记工作。

按照道理来说，龙傲天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刘波应该有所表示。刘波确实也这么想，也这么直白地问了龙傲天想要什么回报。

毕竟他一个小狗仔，手里的资源也就是媒体和一些认识的人脉，能给的东西本身就不多，不如看看龙傲天想要什么，有商有量，这样双方都满意。

龙傲天开出来的条件很怪，他要求跟着刘波一段时间，最好是能同住或者长时间待在一起。看见刘波疑惑的表情，他才坦白：“最近有个角色，找不到抓手，看见你就觉得像，想观察观察你，这个要求合理吗？”

青年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刘波答应的同时，暗暗给他贴上了一个“敬业”的标签。

“不过你经纪人那边同意吗？你这么搞多少有点出格。”刘波提醒了一句，龙傲天摇摇头：“没问题，我已经打好了招呼，而且平时和你出去我也会做好伪装。”

纵使刘波满肚子疑问和质疑，面对着刚刚救了自己一名的青年也很难拒绝。

“那就……这样吧。”

 

 

今天是龙傲天跟着刘波的第三天。

其实刘波的生活无聊又枯燥。他的工作内容无非是蹲点、修图、写稿，要不是这个小公司人手不足，每个人都身兼多职，刘波的生活恐怕更加无趣。他每一天的生活都可以用“消磨”这个词语来概括，时间的流逝对他来说是个伪命题：刘波可以为了蹲守一个目标，穿着雨衣在雨里静坐几个小时，相机上带着防水罩，就为了拍摄那几个模糊的身影；或者是消磨一整天，在公司那个窄小的工位上扣字，他不爱收拾东西，杂乱的书和稿纸和重要的文件混在一起，天知道他是怎么在需要用的时候找出来的；或许是在跟丢目标的一个下午，在随便一个有wifi的店里点一份最便宜的套餐，漫无目的地逛着微博和各类社交软件。

龙傲天跟着他一起做蹲点工作的时候，由于龙傲天业务不熟练，总是会导致弄丢目标，刘波也不恼怒，跟个能搓圆揉扁的棉花团子一样，还反过来安慰他。龙傲天好奇，他抓住过他们公司的人问过，在他的冰冷气质下没有人不回答的，得到的答案是刘波从未跟公司里的人急过眼。

龙傲天不懂这种毫无棱角的性格从何而来，但他简信这背后的故事一定比他呈现出来的表象要精彩的多。

”

从体验娱记生活开始，不知不觉他已经和刘波同住了快一周，刘波在客厅给他支了一个折叠床，铺上了柔软的床垫。最开始几天睡起来还有点腰疼，现在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一周时间他充分体会到了刘波那异于常人的作息时间，在客厅都能听见他在里面扣字的动静，毕竟廉租房的隔音就是如此差劲，最开始龙傲天还会因此失眠，跟着刘波出外勤几天之后，终于也体验了挨上枕头就睡的感觉。

今天收工的早，两人早早就回来了，吃了些外卖之后，刘波坐在沙发上扣字，龙傲天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想到自己心里的疑问，龙傲天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了解你的过去吗？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取下了眼镜，那双一直被封印在厚重镜片后面的单眼皮大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刘波，让颜控刘波多少恍惚了一下。

龙傲天敢大摇大摆跟着刘波出外勤，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副眼镜。他带上眼镜之后由于近视镜的缩放作用，眼睛变小了一圈，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上次他们跟拍龙傲天认识的一个艺人，对方都没认出来暴露的龙傲天，而是骂骂咧咧说了一句“神经病。”

还从未被如此骂过的龙傲天愣在原地，刘波则是忍笑悄悄抬起相机拍下这一幕。

 

被这双眼睛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刘波低头看着屏幕接着扣字：“我觉得这几天我们同进同出，你对我已经有些了解了，我的经历对你的剧本来说肯定没什么用，没有谁的人生轨迹会是一样的，你了解我对于你塑造角色不一定有用。”

龙傲天正襟危坐，他把手放在膝盖上，语气就像是在参加什么重要的发布会：“如果我只是想了解你呢？”刘波闻言放下了手上的电脑，他看着面前的青年，同样认真地回复道：“如果你只是出于好奇，那就算了，如果你是真的想同我深交，那可以细聊。”

龙傲天感到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刘波盖上电脑，轻咳两声：“……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先洗澡了，热水器烧了挺久了，再不洗挺费电的。”

 

龙傲天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躺在那个还算舒适的折叠床上胡思乱想。

他专门去搜过刘波过去写过的新闻报道，似乎和别的狗仔没有太大的区别，有捕风捉影的绯闻出轨，也有春秋笔法的营销通稿，只是文笔圆钝，用词暧昧不清，因而不太情绪化，在这个浩瀚的互联网世界翻不起多大的水花。

他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去检索互联网上娱乐圈外和刘波有关的消息，可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一个小小的狗仔刘波就那么淹没在人群里了。

 

刘波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龙傲天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龙傲天把文件夹递给还在擦头的刘波，说道：“我希望你看看这个剧本，你看完之后，可以决定讲不讲你的过去。”

刘波犹豫了一下，接过那个剧本，开起了玩笑：“你就不害怕我泄露出去吗？”

龙傲天摇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不会，我相信你。”

刘波晃了一下神，反问道：“那要是你信错了呢？”

龙傲天丝毫没有停顿地回复：“那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刘波咽了一口口水，心里那点恍惚全被吓没了，讪笑着回应：“我就说说……我也没那个胆子……”

 

他打开剧本，龙傲天则是拿起旁边的毛巾和睡衣进了浴室，留下刘波一个人在窄小的客厅，仔细阅读这个剧本。

伴随着浴室的声响，刘波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完了第一部分，他翻到首页去看那个编剧的名字，眉头松了下来，露出了苦笑。

 

龙傲天出来的时候刘波正在吹头发，剧本放在茶几上。

龙傲天拿起剧本，就听见在吹头的刘波说：“你洗完了？剧本我看了，确实挺像我的，难怪你来找我。”龙傲天点点头：“那你的回复是？”刘波关掉吹风机，把吹风机收好之后就像没骨头一样躺在折叠床上，他偏过脑袋看着坐在沙发上等待他答案的龙傲天，说道：“但是只说一部分，你听听就好，也别往心里去。”

龙傲天从包里拿出了纸笔，俨然一副上课做笔记的样子。

刘波话到嘴边，想说不用那么认真，但还是由他去了。

 

“我觉得你可能发现了，我也没掩饰，我确实以前是个编剧，不过是个搬砖工那种，没什么水花。”刘波平躺在折叠床上，目光发神地看着天花板，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龙傲天点点头，他确实注意到刘波杂乱的办公桌上有一些短剧的片段，读起来有趣，却都是写了几句就戛然而止，就算在杂乱的纸堆里再翻，也翻不到后续。

“曾经也心高气傲过，毕竟我曾经也拿过几个小奖，被业界内的大佬夸赞过几句，自认为或许能在业界里找到自己的定位。”

“然后呢？”龙傲天问道。

“然后……我就失望了呗，跟市场适应不好……之后就辗转给不同的剧组接盘写本子，好几年前那个大烂剧你知道吗，我写了其中一集，我都不好意思说……”

 

在刘波略带诙谐和自嘲的描述中，龙傲天逐渐拼凑起了过去那个刘波的形象，而这个形象越来越接近剧本里面那个编剧：同刘波一样的略有驼背，慢性子，内向，鞍山人，带着点对生活的随意，创作上带着自我的拧巴，最后又跟生活和自己妥协……

稍有不同的是，剧本里面的编剧更有棱角，而现在躺在折叠床上的刘波显然更像是个被生活盘光滑的鹅卵石。

 

两人一问一答，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就到了该熄灯睡觉的时间。

龙傲天看了一眼手表，看着已经有了些困意的刘波，决定做一个收尾。

“最后一个问题，”他合上了笔记本，“那个编剧，是不是就是你？”

刘波的眼睛清明起来，他略带紧绷地回应道：“他写出来的形象确实很像我。”

 “我是说这个角色是你以自己为原型写的吗，”龙傲天点了点剧本封面的那个编剧名字，“或者说，你是他的枪手吗？”

他俯身看了看刘波震惊的神色，又补充了一个新的猜想：“还是说，你被抢了署名？”

 

刘波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子的表情，他翻了个身，沉默了半晌，没有理会龙傲天的询问，最终拉上了被子。

 

世界上不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和角色。

除非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感觉你看剧本有点入戏了。睡吧，时间不早了，明天咱……我俩还要跑新闻。”

刘波还是选择了生硬地逃避了这个问题，他没看龙傲天的神色，似乎只要闭上眼睛就能逃避眼前的一切，就这么直接躺在给龙傲天准备的折叠床上打算入睡。

 

静默了一会儿，龙傲天起身关灯。当灯熄灭，窗外其他人家的灯光浅浅透过客厅没拉好的窗帘照进来的时候，刘波听见了龙傲天低声的一句“晚安”，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颤动了一下，又更加用力地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第二天两人看上去都没睡好，但是工作还得做。

作为一个穷困潦倒的狗仔，当他要去长途跋涉的地方，能依赖的就只有公共交通，于是通常都要委屈龙大明星跟着他一起坐公交地铁。

但是介于龙傲天的身份特殊性，也不能挑人太多的时候乘坐交通工具，得挑人少些的时候，于是今天在两人都没怎么睡好双双早起的情况下，整辆公车只有寥寥几个乘客。刘波和龙傲天挑了最后一排坐下，刘波关上了后排座位的窗户，早上的清风吹得太冷，他被刮得脸疼。

窗外的车来车往实在是催眠，哪怕是龙傲天这种劳模也会犯困。

他迷迷糊糊间听见刘波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接这个剧本呢？文艺片，不拿奖简直一点水花都没有，拍戏还受罪，导演性格一个比一个怪……”

龙傲天强撑清醒：“大概是……想试试看从来没试过的角色。”

 

刘波扭头看着龙傲天昏昏欲睡的侧脸，龙傲天看上去家境很好，感觉像是除了工作之外没受过其他挫折的类型，因而才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天真。他不太会处事，这几天同他一起去跑外勤也时常闹笑话，但是在刘波帮他解围的时候也会真诚地说谢谢。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生经历，是从来没体会过小人物的生活吧？

刘波这时候也意识到了当下这段日子其实不必挂心，他们本来就是两个道路上的人，倒也没必要那么互相在意。

索性，等龙傲天体验完生活回去之后，这段缘分也就断了。

 

龙傲天本以为在那天之后他们的关系应该会变得尴尬，却发现刘波对他的态度没什么变化，有些地方甚至更坦然了。

龙傲天也试过再次试探性地问过那个问题，却依然被刘波糊弄过去。

公司里面的人也习惯刘波旁边总有个明星跟着，在范围允许的范围内也向外小小透图，也算是小小炒了一下热度和业绩。

 

龙傲天在和刘波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写满了好几个小笔记本，到晚上的时候他就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地把要点记在剧本上，刘波虽然避免去看整个剧本，但有时候忍不住好奇也会瞄两眼，甚至会和他小小讨论几句。龙傲天有时候也会惊讶他居然懂一些专业名词，还没等他问出口，就看见刘波狡黠地朝他眨眼：“给你说个刘波人生的小番外，我以前考过电影学院，差一点没考上。”

好像日常生活里面，有几个瞬间，能看到剧本上那个有棱角的刘波。

 

 

转眼间龙傲天就要进组，临走前一天他在刘波的小屋子里收拾自己的东西，短短一个月，他好像在这个小屋子里不知不觉添置了很多自己的东西：牙刷、毛巾、拖鞋、衣架……有些他不方便带走但是刘波还能用的就留下来，有些不合适的他就打算打包扔掉。

刘波在旁边看着摆了满地的东西，有点无从下脚，想着帮忙吧，又无从下手。

龙傲天看出了他的窘迫，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我很快就好，明天早上我可能会起得有点早， 可能会有点吵。”

刘波挠挠头：“没事儿，反正我除了闹钟啥也听不见。”

他越过一地的行李窜进自己的小房间，本来今晚要写的稿子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嘴上说着起不来的刘波还是设了个闹钟身残志坚地爬起来送了自己的短期室友。

龙傲天洗漱好之后看见搓着满脸胡茬的刘波，说不惊讶是假的，但同时觉得也从某一个方面更加了解了这个人。

刘波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想到昨晚的对话，首先就是一句解释：“你没弄醒我，我就是想送送你。好歹咱俩也住了一个月……”

龙傲天很难得地露出一个笑容：“谢谢，这一个月给你添麻烦了。”

怪了，这小子前面有这么帅吗？刘波心想。

 

带着龙傲天到附近方便保姆车停车的地点的时候，刘波和龙傲天都没说话。

倒也不尴尬，好像有什么话都已经在廉租房里面说完了似的，这也很符合他们一个月室友的身份，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但是也不至于冷漠。

两人都带着口罩，寒风里一辆低调的保姆车开过来，龙傲天长腿一迈就窜进了车里，刘波对着龙傲天的经纪人尴尬地点点头，强行聊了几句社会嗑。

车子发动的时候，龙傲天摇下车窗，对着他说了一句：“我会把你演好的。”

刘波对着车尾气发呆，心想这小孩怎么还没放弃那个问题的答案啊。

 

 

本以为龙傲天进组了，他俩这缘分也就越来越淡。

但刘波却没想到龙傲天会持续不断地给他发消息，大部分内容都是你觉得我这样理解这个角色对吗，要不就是普通的问好。似乎在龙傲天看来，他们在那段时间里面已经建立了一定程度的情谊。

但是刘波并不这么觉得，他减少了回复龙傲天消息的频率，龙傲天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发送过来的消息减少了闲聊增加了讨论的成分，刘波权衡了一下觉得不回复也不太好。

毕竟人家也没什么坏心眼，冷暴力是不对的。

 

直到刘波身上的衣服从冬装换成短袖，才收到龙傲天那边的消息，说这个文艺片终于杀青了。

刘波收到了龙傲天的看片会邀请，这是一个私人方面的邀请，邮箱里那封电子邀请函设计简约，点开还有翻页动画，反面是龙傲天留给他的私人信息：“我希望你来看看。”

刘波删除了这封邮件，他其实对于龙傲天演出来的效果抱有期待，但是对于这个剧本复杂的态度，又让他不想去接触和这个片子有关的一切。

他最终还是打开了回收站，把邮件恢复之后正经回复了龙傲天工作室，无非是自己很想去但是抽不开时间的套话。

回复邮件还没发出去多久，刘波就收到了龙傲天的微信电话，刘波犹豫再三，还是接听了。

 

“……如果这一个月的时间你比较了解我的话，你应该知道我可能并没有那么想去……”

刘波表示了自己的抗议，对面那头的大明星声音有些疲惫：“但是对人物的理解，是我们两个共同促成的吧？”

刘波眼前浮现了当时和龙傲天相处的一幕幕场景，他本来想说几句话温和地结束这个让他没那么舒服的谈话，但是最后面对龙傲天的坚持，他还是同意了。

说不期待这个本子最后的样子是假话，他用小号关注了这部文艺片的所有官号，唯独漏过了编剧，自虐一样看着所有相关的物料，却也在心里勾画这个本子最终的模样。

这个机会摆在面前，他很难拒绝。

 

 

看片会上龙傲天给他留下的位置视野很好，不远不近，他左手边是冷凝霜，右手边是赵娟，看来都是龙傲天的私人邀请。这两人看见刘波还有点惊讶，赵娟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还说他们几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刘波面上哈哈笑着，心里却在想其实也没打，真正受伤的只有那个相机镜头。

最开始台上还在时候客套话的时候，刘波还能拿出社交人格跟周围两个人努力沟通，交换一些业界情报，当片子正式播出的时候，三人就静默了。

 

刘波其实设想过这个片子的很多种形式，却没想到最终完成版比他想象中还好。

看着片子中或者苦笑或者面无表情的龙傲天，他会有几秒恍惚间以为这是平行世界上的另外一个他。

仿佛从灵魂上，他俩变成了一个人。

那些在写本时候的纠结、对未来的迷茫、对过往的叹息，还有他曾经的雄心壮志，在片子里被体现出来，像是激活了他曾经写这个本子的记忆，也让他回忆起他曾经是一个这样的人。

他感到羞耻，觉得仿佛自己被剖开了放在看片会上被人剖析，此时便要庆幸龙傲天在演绎中加入了很多他自己的东西。

编剧这个角色，杂糅了他们两个各自不同的信念。

这种杂糅让他安心，让他不至于在看片会上由于各种复杂的心情转身离场。

 

而刘波也是第一次注意到，演员跟摄影机互动时候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片子里的编剧面对前来拜访的好友，坚定地说着：“但我是天才，我不用。”

龙傲天的眼睛直视镜头，仿佛在看镜头外的人。

刘波狼狈地移开目光，却错过了接下来的剧情。

他混乱的大脑想着等着片子上线了，买一张电影票来补偿吧。

他居然有一瞬间，觉得龙傲天可能是想跟他传达什么。

 

 

结束试映会的时候，龙傲天没找到刘波本人，但是他收到了刘波的私信。

看见刘波发过来的“好，太好了，咋这么好呢！”

他回复了一句：“语言也太匮乏了吧，编剧。”

 

刘波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看片会，这是赵娟和冷凝霜给的答案。

龙傲天结束主创发言之后，就一直在找刘波的身影。当他来到vip区域的时候，刘波已经不在了，他有预想到这个情况，却也没想到刘波能走得比他想象中还早。

 

看着手机里对方没有再回复，他也没有继续逼问的想法，他自认为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已经表达完毕了，剩下的东西就是刘波自己的事情了。

于是他岔开话题，问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个之前在你桌子上看到的片段，你写了后续吗？”

 

刘波那边“对方正在输入中”闪动了好久，像是最后终于接受现实一样，发出来了一句：“写了，但是没多少。”

龙傲天紧跟着发送了一句：“我能看看吗？”

刘波那边又是“对方正在输入中”闪动了许久，最后回了一句：“等我整理好。”

 

 

刘波觉得最近的生活莫名轻快了很多。

具体体现在天更蓝了，心情更好了，不熬夜了，公司楼下快餐店的饭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在龙傲天的询问下他会把工作时候想到的一些片段扩充，也会在自己实在写不下去的时候给一些自己以前写的轻喜剧本子给他看。

龙傲天经常被他的本子逼到破功，然后说怎么平时看不出来你这么好笑，在那个文艺片子里面你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很正经的编剧形象啊，怎么写轻喜剧这么搞笑……

刘波说是因为那个时候有段时间自己不写轻喜剧了，这个本子当时算是半命题作文，紧赶慢赶写出来的。

龙傲天那边沉默了半晌，才问：“你不否认了？”

刘波叹了口气，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才浓缩成粗略的一句话：“大编剧署名底下小编剧的作品很常见，换个角度思考，如果不是他，我的作品都可能不被看到。”

龙傲天不关心那些，龙傲天只关心一件事：“你是自愿的吗？”

刘波打了个哈哈：“自愿与否没那么重要，何况按照剧本现在呈现的样子也不是最初的样子。”

龙傲天那边不说话了，刘波赶紧打字：“别想那么多，你就演你的戏就行了。”

“我也没办法做太多，以后我不会再和这位编剧合作了。”

刘波看着龙傲天发过来的话，莫名有点感动，回了一句：“好意心领了，别到处得罪人。”

 

接下来的日子，龙傲天有戏就拍，综艺也上，虽然也不算大红大火，但是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刘波也喜欢看他的综艺，他总觉得冷脸帅哥在综艺上被整蛊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工作之余偷偷用小号给龙傲天p了一些表情包，发进了龙傲天的超话，进行了一些缺德创作的建设。

或者在小窗用龙傲天的表情，然后看龙傲天发过来的省略号就开始狂笑。

他们好像缘分越来越深，逐渐成为了能说话的朋友。

大概是因为冷凝霜和刘波都有些损龙傲天的爱好在，两人莫名有了些革命友谊，一些龙傲天在综艺上的缺德名场面和搞笑表情包是期期不落，拉着龙傲天建设的微信三人小群成为了迫害龙傲天重灾区，龙傲天整天在群里言语控诉：“怎么你们最近老是这样……”

刘波听了会收敛一点，但是冷凝霜只会把这句话截图下来，然后继续做成表情包。

 

有时候他们三个也喜欢打视频电话，经常是冷凝霜和龙傲天两个被刘波逗笑，直夸刘波实在是有搞笑天赋，刘波对于能逗笑两个时常没表情的人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虽然有时候他也搞不懂哪里好笑了，但是面前两个笑成疯子的人总是逼得他也一起发出高压锅漏气一样的笑声。

时间一长，龙傲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刘波表演部分中训练过的痕迹，心想刘波身上秘密还挺多。

是什么能让一个电影学院落榜生十几年还保留着训练痕迹？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龙傲天某个周末心血来潮带着眼镜乔装拜访的时候，为他打开房门的人是个陌生男人，个子比起刘波矮，小方脸，带着方框眼镜，像个哈利波特。

谋生男人对着屋里喊了一声：“波儿，你朋友来了？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帅哥朋友？”

刘波听了马上踢着个拖鞋出来，头发睡得东倒西歪，，俨然一副睡懵了的样子，他含着牙刷看见门外杵着一个龙傲天，第一反应还是把人叫进来：“你先进来，太显眼了……”

刘波洗漱期间，方脸男人已经和龙傲天互相自我介绍完毕，方脸男人叫刘旸，这次过来算是求助，他才过来这个城市没多久，没找到落脚地，想到刘波在这里，于是过来借住几天。

刘波收拾干净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只有刘旸说话的尴尬场面，看见他过来俩人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刘波坐到他俩中间，开门见山地对龙傲天说道：“你今天来玩我可能没时间，我得帮他找房子。”

龙傲天表示理解，同时问了问刘旸对房子的要求，意外的是刘旸手头上还是挺宽裕的，龙傲天觉得按照自己的人脉倒也是可以帮忙问问。

“那谢谢你了，我这边人生地不熟，还真是出门靠朋友。”刘旸连连感谢，刘波则是瘫在沙发上：“好啊，那今天不用出去跑了，还省事儿。”

这句话之后，三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终打破寂静氛围的居然是龙傲天，他问了一个问题，却也不是问刘波：“刘旸先生是怎么想着到这边的？”

刘旸提到这个话匣子就开了：“不知道你看不看脱口秀……？或者线下喜剧？我就是做那个的，现在国内做这个的不多，我前东家票不好卖不就倒闭了嘛……我就来这边碰碰运气。”

龙傲天想到之前他报的预算，问道：“那你租房的钱是……？感觉你资金挺充裕。”

刘旸一拍大腿：“害！那是我当老师赚的钱，我是喜剧演员兼职网课老师！”

 

龙傲天见目的达到，而旁边的刘波已经开始装鹌鹑，有点想打断，却没办法阻止龙傲天继续诱导刘旸往下说：“那你跟刘波怎么认识的？他不是狗仔吗？”刘旸闻言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刘波，却没顺着往下问，而是解答了龙傲天的问题：“他和我前前东家是一个公司……”

 

原来如此，那些表演中的训练痕迹和找不到后续的有趣段落都有了原因。

龙傲天偶尔会寻思刘波像是个宝藏，真是越挖越有。

他把前前东家那里能搜刮到的物料洗劫一空，心想刘波其实很厉害。

 

“为什么不接着做线下喜剧了？”

刘旸走后没几天，龙傲天就来拜访他，只是在闲聊里带出来一句，刘波在阳台挂衣服，闻言回答道：“你看见刘旸了吗，线下喜剧养活不了自己，我曾经试图做编剧养活我自己，但是也失败了，最终还是找个班上。累了，没那个希望和心气了。”

龙傲天看他在阳台假忙碌，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你要是真的没心气就不会接着做影视圈相关工作了，你去公司上班拿死工资都比现在的工资稳定。”

 

刘波端着盆子的手抖了一下，龙傲天接着说：“你还是忘不了文字和表演带给你的感觉。还有，那句我是天才，我相信不是假话。”

刘旸告诉过他，刘波是当年他们俱乐部的天赋型选手，如果不去做喜剧，会很可惜。

龙傲天说：“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觉。”

刘波看向在沙发上素颜的大明星，一头顺毛让他看上去小了几岁，莫名增加了他这句话的可信度。

大明星接着说：“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被人说不适合喜剧，我觉得你很适合，我私心来说，也不希望你放弃。”

 

刘波知道的，他私底下偷偷考古过这个新晋朋友的大量早期资料。

龙傲天十几岁就开始演戏，从很小的角色开始演起，每一部都稳扎稳打，在业界内也有不错的风评，因此刚毕业就接到了各项综艺比赛的邀请。他挑战了自己最少接触的喜剧综艺，而那张经常在正剧里出现的脸实在是让人出戏。

他看着太严肃、太正经，评委很委婉地告诉他，你可能要提高自己的亲和力。

之后早年的喜剧综艺，屡战屡败，以至于连喜剧片都不会找他邀约，他的戏路变得狭窄，角色也逐渐同质化，这次文艺片的主角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一次小小的突破了，起码他这次演了一个小人物。

不知道是不是家境良好，龙傲天身上总是有距离感或者说阶级感，他看起来很贵，起码不应该呆在自己的廉租房，穿着他十块钱从楼下买来的拖鞋。但是他对生活的感受又很细腻，他经常不说话，安静地观察着周围，或者是光明正大的走神，思绪又不知道飘到那个地方。

但是当这一切呈现在访谈和演戏中时，却忽然意识到他那些生活中的体悟。

他有自己的世界，而这个世界的过客很多，住客太少。

刘波觉得好像从他在节目里面说出来的没人笑的笑话里捉到一点龙傲天本身的东西。

“害怕着社交，拒绝着孤独。”

 

于是刘波用那个笑话的结尾回答此时此刻的龙傲天：“龙傲天，你别这样，我们下楼溜达溜达去吧。”

直接跳过笑话里面说“yue”的洗手液，说“垮”的马桶和一切的一切，直接拉开窗帘吧。

 

 

廉租房的楼下就是闹市，或许闹市有闹市的好处，大家不在意彼此谁是谁，都在匆忙地路过。

两人戴着口罩在人群中穿梭，最后走进了僻静的小巷。

刘波说自己为了当狗仔记下这附近的所有的小巷不是一句虚话，他能带着龙傲天走最热闹的商业街，也能带着龙傲天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巷子。

从闹市到幽巷，只需要几次转弯，城市就忽然变得安静下来。阳光也没办法完全照亮巷子，他们贴着阴影在城市的另一面穿行。

 

龙傲天开始絮絮叨叨讲起自己的事情。

他讲得很慢，好像除了台词自己从来没有讲过这么多话一样。

“……我从小就想做演员。”

“于是到现在做了演员，也就只做这一件事情，想把这件事情做好，想做到合适。”

“家里不算支持，毕竟本身我们家更希望我能继承家业，但我对家里的事情没那么有兴趣，那些事情反而我弟弟更有兴致。”

“所以我考上戏剧学院之后，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我没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从小的压岁钱也一直存着，加上我的片酬，也足够在我父母断绝支持的时候让我独自生活。”

“就连节日祝贺都很别扭，除此之外作为家人我们几乎不沟通。”

“我虽然自己出来独立，但是我签的公司都知道我家，跟我相处的人不知道有几分真心。”

“节目上那个笑话我是发自内心讲的，我以为我说出来就得炸。”

 

但是我能get到，刘波在心里回复。

 

“我看过你参加比赛的视频。”龙傲天说，“你的单口段子写得很好，我喜欢你的叫回来，你桌子上的那些段子，还会不会有后续？”

刘波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拍了拍龙傲天的背，好像在哄小孩子。

 

 

龙傲天离开之后，刘波想了很多。

他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却早就已经经历了许多风浪，高考失利、复读失利、事业失利……他必须要求自己快速适应社会关系的转变，从上一个失败里面脱离出来，好面对现实然后进入下一个失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赌，他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有没有像年轻时候那样想走就走，想换就换的资本呢。

 

刘旸的置顶聊天忽然亮了，他给刘波转发了一个链接。

“波儿，你看看，这边也有新的喜剧社团了，叫双立人，看了看老板感觉还挺有意思，工资也有保障，sketch小天才，要不一起去看看？”

刘旸好久没这么叫他，这个叫法好像是一种无声的请求，好像是刘旸在隔着手机和网线跟他招手：你要不要再进入一次喜剧的世界？要不要再和我一起发一次旸癫疯？

三十多岁，再不发疯就晚了，刘波这样对自己说。

龙傲天还想看见段子后续呢。

他点出了输入法界面，回复了一个“好，咱俩都去试试”。

 

 

他收拾东西辞职的时候那个年轻前辈不是很惊讶，反而说他脱离苦海。

刘波收拾东西之余对他说：“前辈这么年轻，换个岗位也来得及啊。”年轻前辈笑了笑，在刘波的印象里面，这个比他小年纪的公司前辈是不爱笑的，他总是皱着眉头，言语尖刻。

“我没那个能力去改变自己，你有梦就去追吧，有梦想真的很了不起。”

似乎是第一次在这个公司听到祝福的话语，刘波再想仔细看的时候年轻前辈已经收敛了笑容，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仿佛这段对话只是一个小插曲。

 

新的喜剧社团还不错，五险一金，还有训练营。

刘波终于有了喜剧能养活自己的实感。

刘波时常觉得龙傲天是他的福星。

龙傲天闲下来的时候会过来听他的线下开放麦，两个人一起讨论这个笑点好不好，那个笑点炸不炸，几乎成了半个双立人编外人员。

越相处刘波越觉得，要是能早点遇到龙傲天就好了。或许从那个文艺片的试片会就能感受到，龙傲天和他在潜意识上的天造地设。他们能对同样的东西来电，喜剧品味一致，能说出同样的提点。

仿佛是一个人被拆成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却恰好遇到彼此。

 

近些年龙傲天还在挑战喜剧角色，不过屡战屡败。

他演了太多的反派角色，以至于他一出场，弹幕就铺天盖地地刷“我压坏人是龙傲天”。公共平台上喜欢剪辑他的喜剧角色，结论都是帅但不好笑，就算是心态再良好的演员，看到这样的反馈也要沮丧和无奈。

他跟刘波谈起这件事情，无意识地撒娇：他们又说我演的那是个什么玩意……

刘波拍拍他：不急哦，给你攒个本子，肯定得好笑。

 

 

时光荏苒。

不知不觉，当狗仔的事情已经变得很遥远。

刘旸和刘波来到双立人也有段时间了，除了单口喜剧和sketch，接触了不少新的喜剧形式，刘波换了好几轮拍档，他兼容度很高，脾气好，不一定是最佳人选，但是能顶用。

一次结束商演，刘波接到了龙傲天的电话。

“那个片子终于排好档期上映了。”

他们都知道这个片子就是那个文艺片，由于后期剪辑和排片量的问题，这个片子堆积到了第二年才发布。

龙傲天还在电话那边问：“你要去看吗？”

刘波笑了笑：“不看了，看你演过了，咱俩都知道就行。”挂掉电话之后他上美团补了一张电影票，算是对当时自己躲开眼神的赔偿。

他已经能笑着揭过这部电影了，毕竟未来比过去更值得期待。

 

片子上映之后龙傲天小火一把，一时之间那句“我是天才，我不用”成了网络流行语，到哪里都能看到。

刘波微妙地有种当年的中二文学被广而告之的社死感，知道内情的冷凝霜和刘旸第一时间发来贺电，也算是报了当年龙傲天被做综艺表情包的仇。

刘波感慨一句，果然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所以天才得兑现之前他对龙傲天许下的承诺。

其实刘波觉得，龙傲天有当冷面笑匠的潜质，他能绷住，无论是多尴尬的台词他都能尽可能保持面不改色，不知道是归功于他从小不大笑的教养还是严格的自我表情管理。

当然，这些教养和管理在刘波面前不存在。

刘波偶尔也会愧疚自己把这么一个天上的人物拽到廉租房的地板上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但是看着笑出牙齿的龙傲天，刘波觉得孩子开心就好。

对了，虽然还是廉租房，但是这个廉租房比之前那个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起码客厅能摆上两个沙发。

刘波又打量了一下狂笑的龙傲天，其实孩子也挺傻的……怎么会演不了喜剧呢，不能歧视帅哥！

 

给龙傲天量身打造的本子写了一半，双立人的石老板就带了个消息过来。

“一年一度喜剧大赛？”

刘旸和刘波看着手机上的推送，把这个报名条看了一遍又一遍。刘旸喜出望外：“咱们国内也有这种喜剧比赛啦？咱们熬出头了！”石老板斟酌了一下字句：“虽然这个比赛主办方跟咱们合作，但是也都是第一次办，没什么经验，好好干吧，不浪费机会就行。”

刘波和刘旸点点头，各自琢磨去了。

 

晚上的时候刘波戳了戳龙傲天，暗戳戳给他看了一部分本子，龙傲天当场就往里面塞了些很有龙傲天风味的神经病梗，两个人讨论完毕，刘波才把比赛推送发给他，小心翼翼问了句：“咱俩参加这个行不行啊？”

龙傲天那边好像是在看推送，半晌没回复。

刘波都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都打算去洗澡了，这时听见门铃响了，他跑去开门，看见门外一个气喘吁吁的龙大明星。

“……你这是……”

“刘波，我们去北京吧。”龙傲天身上都是汗，眼睛亮晶晶的。 

“戏不拍啦？”

“拍完了，空窗期。”

“要是初舞台都上不了，怎么办？”

“我们这个本子，肯定行。”

刘波把人拽进来：“必须的，我是天才！”

 

 

《一年一度喜剧大赛》播出的时候，前辈还在小公司对着电脑扣字，公司新来的后辈偷偷瞥一眼是什么让这个一向嘴毒又爱摸鱼的前辈如此勤奋，仔细一看电脑屏幕上不过是些套话。

“狗仔刘波和大明星龙傲天为什么会成为喜剧搭档呢？小编也很想知道……”

前辈心想，我是真心地想知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fin——————

 

 

 

 

 

 

 

 

 

 

后续1

刘波和龙傲天没想到的是冷凝霜也来参加这次比赛，据她自己所说，她这次要化身孤独女王。

然而二赛段开始就开始不甘寂寞，老是往少爷和我的创排间跑。

冷凝霜完全抛却了她高冷的人设，像个受委屈的小猫一样在三人小群里面嚎独角戏实在是太难了。

龙傲天和刘波表示你很可怜，但还想多看一回你着急的样子。

冷凝霜表示龙傲天你不会因为综艺表情包记仇到现在吧！小气死了！

说归说，闹归闹，后面还是组队了。

 

 

后续2

昔日同行给自己和龙傲天做专访，多少还有点尴尬。

同行也是个不客气的，开口就是敏感问题：“大家都在嗑你们的cp，你和龙傲天的关系你会怎么定义呢？”

刘波呵呵一笑：“非常契合的搭档，很好的朋友，相信大家也都能感觉到，你觉得呢？”

同行尴尬低头：“我也是这个感觉……”

棉花团子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也会短暂变成一面柔软的盾牌的。

 

 

后续3

对于这个问题，刘波在心里的答案是灵魂伴侣。

 

 

后续4

龙傲天也是，他甚至是直接对着pd说的。

 

 

后续5

【李涛区】龙傲天以前不是反派专业户吗？他原来是搞笑男吗？

【灌水区】刘波以前是狗仔？他的职业跨度也太大了吧！

 

 

后续6

龙傲天点开那个追溯刘波人生轨迹的帖子，问道：“你还当过会计？”

刘波点点头，有点局促地补充一句：“学的可好了……”

刘旸路过他们创排间，顺嘴提了一句：“傲天，你都不知道，你搭档还开过几年澡堂子呢！”

刘波叹了口气，看着龙傲天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心想又要陷入孩子的问题地狱了。

 

 

后续7

龙傲天偶尔觉得很不公平，自己有什么演艺经历都能搜到，而刘波的过去像是盖着一层白纸。

不过没关系，他问，刘波现在会回答。

后续8

龙傲天撕掉了不会演喜剧的标签。

但问题是，撕掉的太彻底了。

看着清一色的贺岁喜剧档，龙傲天有选择剧本的余地了。

刘波把这种行为统一称作凡尔赛。

 

 

 

————真的没了————

 

不知道在写什么的产物呜呜呜

新节目快来吧我真的很需要一些没有脑子的选秀文学……

再不播我就发旸癫疯，失鑫疯，还要华癔症，尖叫着下去开车逗疯……